郑开司等时樾等到下午,不能再拖了,老大老二老三已经叼着狗绳围着他呜咽叫唤了半天。每个周末去河边绿地撒欢是仨狗最开心最期待的时刻,郑开司拿起车钥匙道:“走吧,爸比又爽约,小哥哥带你们飞。”
老大摇着尾巴冲出去,一爪子拍在电梯按键上。
关于自己在这家里的身份,郑开司特意问过时樾,“你是它们老爸,那我是什么?饲养员吗?你看你一回来它们就不理我了,只有要东西吃的时候才找我。”
时樾鼻子往郑开司脸颊蹭蹭,“酸。”
郑开司不爽地推开他。
时樾失笑,放下笔电道:“至于吗,跟三只狗你吃的哪门子醋。”
郑开司哼了一声。
时樾忙道:“就是,孩子不懂事,欠教育。”说着一拍腿,“老大老二老三!”
仨狗争先恐后从阳台跑来坐在他面前,大爪子跟地板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,郑开司心疼道:“慢点,我刚打的蜡啊。”
时樾指着郑开司道:“叫妈妈。”
仨狗狗脸懵逼,郑开司一头撞在时樾抬起的胳膊上,“去死!”
时樾顺势搂过他,道:“怎么,不想当妈妈?”他单手横在郑开司身前,隔着衣服摸他肚子,“你要是能生,保证让你给我生一堆。”
郑开司气都不顺了,被时樾的手摁着,那股压力让他错觉肚子里真有什么东西,嘴里反驳,心里却因莫名的羞耻感而激动起来。
时樾一把抱起他往卧室走,老大老二老三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,时樾回头看了眼,笑着吻吻郑开司,道:“它们吃你醋还差不多。”
郑开司趴在时樾肩头道:“叫小哥哥!”
“乱七八糟。”时樾在他唇上用力啃了一口。
小哥哥遛狗遛掉半条命,三只德牧在河边撒起欢来谁也追不上,遛了两小时,感觉像跑了场马拉松。最后精疲力尽的郑开司把狗牵回家,一进屋就松开狗绳贴墙滑坐在地。
狗们果断弃他而去,呜呜叫着跑向厨房。
时樾从厨房露出半个身子,“我去过超市了,晚上吃火锅……你怎么了?”
郑开司朝时樾伸手,道:“累成狗。”
时樾走到郑开司面前,想拉他,看着他仰起的脸却改变主意,略生硬道:“快洗手换衣服。”
他一直试图把安宁的话抛之脑后,逛超市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成功转移了注意力,回家准备火锅食材,想的也都是郑开司爱吃的东西。那些他以为可以忽略的事情,真也好假也好,安宁的操纵也好,都已成过去——他是这样反复告诫自己的。可一看见郑开司本人,才发现根本做不到释怀。
郑开司神经大条的撑地站起来,在时樾脸上吧唧一口,“好饿啊,能提前吃饭吗?爱你!”
连这句爱你,都变得刺耳不动听了。
时樾沉默走回厨房,把各种丸子和肉类装进盘子,泡发木耳和腐竹,切豆腐,拍大蒜,调蘸水。
郑开司喜欢麻辣口的,红汤锅底还嫌不过瘾,蘸水里也要放辣油。时樾碾着整粒整粒的花椒,呛鼻的味道直冲上来,他偏头咳嗽,换完衣服的郑开司从后面偷袭,环住他腰道:“好香啊。”
时樾突然间心浮气躁,不知是被那花椒味呛的,还是因为郑开司的亲密接触。他按住郑开司手腕转过身,拉开彼此距离,道:“问你个事。”
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。
郑开司双手被分在身体两侧,仍是一脸甜蜜的看他,“我带儿子们去的河边,没人投诉,放心吧。”
时樾道:“你跟安宁打的什么赌?”
郑开司笑容凝固了。
时樾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,“一千万,嗯?”他道。
郑开司瞪大眼睛后退两步,接着便着急上前拉时樾,“不是的!”
时樾直接隔开他,道:“什么不是?”
郑开司道:“我不想要安宁的钱,我跟你说过的,我不要她的钱!我退给她了!”
他跟他说的根本两件事,或者郑开司根本没法正面回答。
时樾失望极了,逼视着他,“有没有打过赌?”
“有……”
这就行了。
他对他的爱好歹能值七个零,很可以了。他走到客厅坐下,想抽烟拿过烟盒却是空的,他把烟盒揉成一团,用力砸向前方。
老大以为要玩游戏,立刻跑去叼起,邀功似的送回来。郑开司抢先从它嘴里拿下烟盒,安抚道:“乖,自己玩会儿。”
老大听话走开,郑开司小心坐在时樾对面,“时哥,安宁说要赌……我当时没想过……”
难以启齿,他也说不下去。
时樾替他说了,“没想过能赢,没想过我他妈会爱上你。”
郑开司咬着嘴唇避开时樾的目光。
“都是演戏,对吗?”他太了解安宁的手段了,回忆起之后发生的事,真是环环相扣,“泰哥那次为难你,也是你们设计好的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
“不是你的主意,但你知情,你只要配合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还有呢?”时樾闭上眼。
“……”
“说话!”
他突然动怒,郑开司一颤,道:“还有你来我家那晚……安宁说你会来,让我准备……”
他又说不下去了,时樾冷笑道:“准备好被我操?”
郑开司眼神里满是恳求,仿佛求他别再说,他却笑的更大声,“难不成还让你准备好操我?”
郑开司低下头道:“没有。”
去他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,朝前看,要珍惜现在。时樾想问问郑开司,当他知道过去这些以后,他俩还能不能继续?
离开安宁他封闭了很长时间,安宁的占有欲如同套在他身上的枷锁——你不爱我可以,你也不能爱别人。
他以为自己强到足够挣脱这枷锁时,安宁又用一千万让他一腔真心变成赌局。
一千万,对安宁来说算个屁,他想付出真心的那个人却答应了。他不管后来怎样,郑开司是如何转变立场的,假戏是如何真做的……这些再美,都抹灭不掉开局带给他的憎恶感。
“有什么要说的吗。”时樾道。
郑开司愣了片刻,摇摇头。
“不说你其实是爱我的吗。”时樾不无讥讽道。
“我是!”郑开司急道。
“谢谢你。”时樾站起来,在他面前弯腰认真看他,“我也给你一千万,还是别爱了,受不起。”
郑开司脸色煞白,时樾径自绕过他,摔门离去。
老大老二老三追到门口,立起来用爪子扒拉门锁,无果后回到郑开司身边,不安地哼哼,推他腿,拱他屁股。
郑开司发呆看着凑最近的老三,喃喃道:“他不会原谅我的。”
老三扒在他膝头舔他脸。
“我太混蛋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