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谈风月

愿赌服输 25

抱起蛐老板转圈圈!!!!


25、

郑开司在第N次把牙膏挤掉以后,不得不接受自己行动不便并且是极其不便的事实。天刚蒙蒙亮,才五点多,时樾还在睡。而他疼的半夜就醒了,麻药劲一过,贯穿手掌的那个洞就锥心刺骨,疼以外还开始胀,一跳一跳,仿佛有块肉要穿透纱布爆出来。

好不容易捱到现在,本想出去买早点——小区附近有家好吃的煎饺店,皮儿薄到能看见里面饱满的肉馅,焦黄的底部连成一片镂空冰花,整整齐齐码在煎盘里,光看着就流口水。

因为太好吃了,每天排很长队。他俩是宁可不吃也不凑热闹的主,之前郑开司住时樾这儿只有一次时樾为了哄他开心,赶早趁没人排队的时候去买回来,那次他敞开肚皮吃了十几个。

分手后他真是相思成灾,每天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时樾,时樾家,时樾的狗,共同生活过的房间,吃过的东西。所以连这煎饺,也被他三番五次想起过。

郑开司草草含了两口漱口水,轻手轻脚走出卧室,挨个儿摸摸听到动静蹲等在门外的老大老二老三。

“乖啊,不叫。”他压低声音道。

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,狗也听话,光摇尾巴没出声,可他刚说完,身后虚掩的卧室门就被推开了。

时樾睡眼惺忪却仍是一脸紧张地道:“开司?”

郑开司叹口气,回头笑道:“吵醒你啦。”

时樾皱眉盯着他受伤的手,他往身侧藏了藏,道:“我醒的早,正好去买煎饺,不用排队。”

时樾道:“很疼?整夜没睡吗?”

郑开司从身侧藏到身后,转移话题失败,只好道:“睡了,睡了几小时。”

他受不了时樾锁在他伤处的目光,那目光里有关心有疼惜,更有他担不起的浓浓愧疚。而他最不想的,就是时樾把他受伤这事往自己身上揽,这事真跟时樾无关,他真不想时樾为此有负担。

时樾很快调整了表情,道:“等我会儿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郑开司挠挠老大头顶,倚在卧室门口看时樾换衣服洗漱,手还是疼得他抽气,硬挤出笑脸道:“你再睡个回笼觉多好。”

时樾刷着牙,用含糊的声音道:“趁早出去人少,带狗溜一圈。”

“对哦。”郑开司弯腰开始逗狗。

时樾又道:“给你挤好牙膏了,过来刷牙。”

郑开司沉默两秒,道:“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呢,时尔摩斯。”

“刷完牙再帮你洗脸。”

“……”

但他必须承认,正经刷完牙洗完脸后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,那感觉舒服多了。因为疼和缺觉而沉重的脑袋也清爽起来,时樾被狗拖着跑,转眼就消失在拐弯处,郑开司连续几下深呼吸,小跑跟上去。

到处都安静,出了小区才偶尔有车驶过,煎饺店刚用巨大的煎盘热了一层油,还是白色的饺子在里面噼啪作响。他们果然早,往常排队的地方这会儿只有零星几个顾客。

大型犬要避免靠近人群,时樾因此站在稍远处,郑开司忙过去接手狗绳。

时樾这才走到煎锅前道:“来三两。”

“好嘞三两!马上!这锅就有您的!”

郑开司急道:“三两哪够?六两!”

煎饺店伙计看看他看看时樾,停下找钱的动作确认道:“三两?六两?”

“三两。”

“六两!”

异口同声,惹得其余顾客扭头打量起他们。

郑开司牵着狗所以被困在原地,只能大声跟时樾交流,“三两十二个,你不吃吗?”

顾客包括店里伙计都看向时樾,时樾也大声回复:“你那个手,少吃油腻的,吃俩意思意思可以了!”

大家又都转看郑开司的手。

“会饿啊!”

“回去给你熬粥!”

郑开司还想再喊,听到别人发出的笑声才意识到这宛如当街斗嘴的点餐行为多滑稽,连伙计都在笑,找钱给时樾道:“得嘞,三两。”

什么?时樾比较像当家做主的,比较有说服力吗?

吐槽归吐槽,能一起出门买早餐,一起遛狗,回去有时樾现熬的粥,一起坐在餐桌边……所有这些共同生活的画面都是郑开司怀念并享用的。少吃几个煎饺而已,不吃都心满意足。

下午郄浩来了,郑开司开的门,两人在门口对视上,表情各自精彩。郑开司想的是,复合应该低调点吧,好歹等手好了再去招摇,哪有复合当天就住一块儿还被浩哥撞个正着,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。

郄浩想的倒比他简单,只有一句话恨不得要破口而出,分你麻痹手啊这叫分手!

郄浩现在很暴躁,律师通知他时樾把清醒梦境半数盈利分红转给安宁这个消息后,他气炸了。百思不得其解才堵上门来讨说法,可看到郑开司的瞬间他就明白了。

“浩哥。”郑开司低眉顺眼给他倒水,郄浩把杯子往桌上一顿,转向时樾,“兄弟,你谈个恋爱不厚道啊!”

时樾道:“这事我想过,怎么处理最妥当。所以我跟她有言在先,她不干涉酒吧运作,只管拿钱,你放心。”

“我膈应!”郄浩怒道:“合着以后我辛苦赚的得分她一半,她还不干活,吃白食?”

时樾挑眉道:“那你是想让她帮你管理?”

“放屁!看着就不对付!”

横竖都膈应,所以郄浩郁闷至极,气极。

只有郑开司在旁边听他俩这番对话,听不懂什么意思,却直觉很不好。按理他不该插嘴,可直觉真太糟糕了,心跳都快起来,他愣愣地问:“你们在说谁?”

郄浩张嘴,接到时樾警告的眼神又忿忿闭上,别过脸去。

时樾对郑开司道:“回头跟你解释。”

郑开司心跳越来越快,追问道:“谁不干涉酒吧运作?浩哥分谁一半?”

还有谁,能让郄浩这么排斥?

清醒梦境的盈利,不是只有郄浩和时樾两人对半吗?

到底谁,要插足清醒梦境?

答案呼之欲出,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呼之欲出。

右手伤口如崩裂般的疼,胸口如堵了团湿棉花般的难受。郑开司脸色急转直下,道:“是……安宁?”

郄浩低声骂了句脏话,粗鲁地顶开椅子站起来,“我走了,你俩慢慢折腾吧。”

趴在地上的老大老二老三相继起身,围在他们腿边转悠。郄浩低头看着狗,抬头看着僵持的时樾和郑开司,气也气不过,笑也笑不出,无奈一指,“瞧这一屋嘿,还真是狗男男!”



郄浩走后,郑开司抱头拒绝时樾的解释,反复忏悔道:“我又坏事儿了,时哥,我又把你给连累了。”

时樾拉他胳膊,“没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
“安宁可讨着大便宜了,还是我!我帮她赚来的!”

郑开司胳膊岿然不动,如同受惊的蚌壳,把头埋在双臂夹缝里。时樾好容易给掰开点,他立刻反应剧烈地重新合拢。

“我真傻,不然她怎么可能放我走?时哥你也……你真……为什么把清醒梦境分给她啊!”

为什么付出这么多!

时樾不再吭声,一下下顺着郑开司的背,摸着郑开司后颈,轻捏他右手手腕,摩挲那一圈圈包裹的纱布。

沉默地安抚,耐心等着郑开司恢复冷静。直到他抗拒的情绪软化些了,时樾才道:“不全为你,我跟安宁,一直是我跟她之间的事。让我唯她是从,无非觉得我有今天全凭她当初提携,那我把我今天所得都给她如何?还清这份人情。只有这样,只能这样。”

“可如果没有我——”

时樾偏头堵住郑开司的嘴,亲了亲,在他唇边低笑道:“是,如果没有你,我还守着这些身外之物,然后任她摆布?那感觉太窝囊了,说到底我得谢谢你。”

这话不是安慰,是事实。把清醒梦境转让安宁,从俱乐部包间出来,把安宁的叫骂抛在身后那一刻,他从未有过的轻松。

他以前舍不下的,压得他喘不过气的,那一刻才知道舍下后有多轻松。

说完这些,时樾便让郑开司靠进怀里,亲亲耳朵亲亲脸。他知道郑开司能理解,毕竟有着类似的经历,破釜沉舟的勇气不止郑开司有,他时樾也有,方式不同罢了。

果然郑开司只僵硬了那么一会儿,逐渐放松下来,开始回应时樾的吻。

片刻后道:“浩哥都怒了……”

“啧。”时樾咬他下唇一口,作为他不专心的抗议,道:“安宁如果再想对付我,肯定拿清醒梦境开刀——除非我让酒吧盈亏跟她直接挂钩。她是生意人,不会和这么大笔收入过不去,以后还得继续罩着清醒梦境。至少她手底下泰哥那帮货色,没胆去撒野了。”

郑开司终于露出笑意,时樾也笑,道:“你以为这道理郄浩能不明白?他就是不爽我没提前跟他通气,过来发泄一下,以后该干嘛干嘛,别管他。”

“……行吧。”

“行什么行,”时樾避开郑开司右手,搂腰摁倒他,眼对眼看着,严肃道:“以后你时哥是穷光蛋了,失业人口,你嫌不嫌弃?”

郑开司仰视道:“那我赚钱养你。”

时樾笑出声,“你养我?”

“我说过的,遇到时哥前我什么都不是,可现在既然有时哥,我就要变身啦。”

时樾重重吻在他唇上,“真他妈捡到宝了……”

“嗯!”



他受了伤,他破了财。明明都是为对方,却一定声称不关对方的事。如果爱情是这么一厢情愿,那相爱就是不分彼此了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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